于淼（大连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李亚欣（大连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朱方伟（大连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姜孟彤（山东大学商学院）

文章刊发：《管理世界》2024年第3期

国务院出台的《关于推动创新创业高质量发展打造“双创”升级版的意见》中明确指出，“鼓励大中型企业开展内部创业，鼓励企业参股、投资内部创业项目”。2020年，国务院办公厅进一步鼓励大型企业发挥创业带头作用，发展“大企业+创业单元”模式。在转型经济背景下，大型企业主动发起的战略性内部创业对加快促进我国产业转型升级和形成新质生产力、贯彻新发展理念和构建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然而，现实中大企业的内部创业成功率却普遍较低。大多数创业单元未能实现“背靠大树好乘凉”，母体组织也难以实现“创业机会寻求”和“竞争优势寻求”的战略性内部创业目标。因此，转型经济背景下大企业如何成功开展战略性内部创业，成为学界和业界共同关注的重要议题。

为打开大企业战略性内部创业的过程黑箱，现有研究提供了诸多见解却存在以下不足：第一，现有研究主要从“机会—资源”互动的理论视角解释内部创业过程机理，存在重视资源嵌入性、忽略制度嵌入性的局限性，难以解释大企业内部创业资源优势失效的现象。第二，现有关注制度影响的内部创业研究主要应用制度理论探讨外部制度情境对创业过程的影响，鲜有关注到组织场域内主导制度逻辑变迁与内部创业的共演关系。第三，战略性内部创业旨在同步实现“机会寻求”和“优势寻求”，但是现有研究对二者的整合实现路径尚不清晰。

为回应以上现实问题和理论缺口，本文聚焦于关注“转型经济背景下大企业战略性内部创业与制度逻辑变迁过程如何共同演化？”的研究问题。研究以山东京博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简称京博）作为研究案例，采用归纳式、探索性的纵向单案例研究设计，围绕其两阶段的内部创业实践，探究战略性内部创业与制度逻辑变迁的共演关系和共演路径。京博拥有大企业战略性内部创业的典型事件和成效，也体现出了新旧动能转换下组织主导制度逻辑变迁的过程，具有很好的行业代表性和共演研究启发性。

本文针对其利用导向和探索导向的内部创业阶段，分别探讨了大企业战略性内部创业过程中机会开发、资源行动与制度逻辑变迁之间的共演关系，形成了内部创业“机会—资源—制度”的动态整合分析框架。在此基础上，本文也总结了跨阶段战略性内部创业进阶过程中的共演路径，提出了转型经济背景下大企业战略性内部创业与制度逻辑变迁的两阶段共演模型。

本文研究发现，转型经济背景下成功的大企业战略性内部创业遵循“机会—资源—制度”的动态整合分析框架，由母体组织和内创单元共同推动战略性内部创业与制度逻辑变迁的适应性共演。大企业可以通过持续深化的两阶段跨层次内部创业来推动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具体表现为“利用”向“探索”导向的内部创业动态演进。在利用导向的内部创业阶段，通过“发现型机会开发—突破式资源行动—制度逻辑转型”的适应性共演，大企业能够有效突破创业资源不适配的障碍，在机会寻求的同时升级创业资源和变迁制度逻辑。在探索导向的内部创业阶段，通过“创造型机会开发—延拓式资源行动—制度逻辑发展”的适应性共演，大企业能够有效发挥资源调用优势，形成内创战略愿景下的持续竞争优势。

本文政策建议：第一，建议工业大企业、国有大企业等在寻求新发展动能的过程中高度关注内部创业，认识到内部创业是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增强发展新动能的有效途径，积极推进战略性内部创业实践。第二，建议大企业充分认识到既有资源数量优势并不是保障战略性内部创业成功的充分条件，在资源配置的同时需要协同考虑适配性制度环境的建设，以提升内部创业的成功率。第三，政府部门可以政策引导、鼓励和支持多种所有制下的大企业积极开展面向战略性领域的内部创业，加速推动大企业发挥创新创业带动作用，推进“双创”深入发展。

本文边际贡献有以下4个方面：第一，本文在已有创业“机会—资源”互动框架中引入制度维度，为内部创业提供了新的“机会—资源—制度”动态整合分析框架，强调战略性内部创业成功的关键在于保障机会开发、资源行动与制度逻辑变迁之间的适应性共演。

第二，本文系统剖析了“机会—资源—制度”动态整合分析框架下的共演关系与共演路径，为不同阶段的战略性内部创业与制度逻辑变迁共演提供了跨层次的实现机制解释。

第三，本文提出的两阶段共演模型，深化了大企业战略性内部创业机会寻求和优势寻求的整合路径解释。

第四，本文提出的两阶段共演模型，也丰富了转型经济背景下制度逻辑变迁的驱动因素研究。

未来研究拓展：第一，针对不同行业和不同所有制类型特征的大企业开展战略性内部创业和制度逻辑变迁共演的多案例对比研究。第二，聚焦内创单元层次，细化和揭示“机会—资源—制度”动态整合过程中关键内创单元行动者的能力、认知与行动路径。第三，拓展考虑多重制度逻辑的复杂性，探究组织内外部多重制度系统下的大企业内部创业过程。

作者团队基于对石油化工行业的长期观察发现一个突出的实践问题：业界普遍认为大石油化工企业做不了精细化工业务。转化为普遍的管理实践问题，就体现为大企业如何成功地开展战略性内部创业？基于中国管理案例共享中心组织的案例采编工作坊活动，我们接触到京博，发现其作为传统石油化工企业，创造了超越普遍认知的代表性内部创业实践，发展出高端化工、新材料、生态环保等多个契合国家战略布局的新产业方向。这驱动我们进一步以此为案例来探索转型经济背景下大企业战略性内部创业的关键因素，以服务于我国产业转型升级、建立新发展动能和形成新质生产力。

本文的写作、投稿、修改过程离不开大量的学术交流与实践交流。本文参加了《管理世界》第七期学术研究与论文研修班（案例研究专题）的论文工作坊，后续在“中国企业管理案例与质性研究论坛（2022）”进行了宣讲并获得了最佳论文，诚挚感谢与会专家极富建设性的点评意见。在《管理世界》投稿评审过程中，两位匿名评审专家对研究问题、概念范畴、研究层次、理论简洁等方面提出了非常细致的意见和建议，两位终审专家也从行业代表性、政策制定建议性、国有企业借鉴性等方面提出了实践启示的拓展建议，使理论研究结论能够更好地服务我国管理实践。同时，还要感谢《管理世界》编辑部对论文选题意义性的肯定，对论文修改充分与否的严谨把关、对论文图表、行文等方面的细致反馈，充分感受到了《管理世界》编辑部的专业性、负责任和高效率。最后，还要衷心感谢案例企业为本研究提供的无私帮助以及诸多学界专家的无私指导。

文章刊发：

于淼、李亚欣、朱方伟、姜孟彤：《转型经济背景下的大企业战略性内部创业与制度逻辑变迁：一个共演模型》，《管理世界》，2024年第3期，第161~179页。

Yu Miao, Li Yaxin, Zhu Fangwei, Jiang Mengtong. Strategic Intrapreneurship and Institutional Logic Change of Large Enterprises in a Transitional Economy: A Co-evolution Model[J]. Journal of Management World, 2024, 40(3): 161-179.